院墙被忍冬缠盖的宅院
文/胡晓林
从宝应古城区五条街过张仙庙桥向南迤西,或从鱼市口沿中大街向南不远,有一条东西向的巷道,叫芦家巷。芦家巷内并无芦姓居住,《宝应图经》上说它原称儒家巷。或因宝应方言“芦”(lu)“儒”(ru)不分,故讹传为芦家巷,也有人称鲁家巷。该巷中段,与花圃巷(文革间改称“保卫巷”)北端向对的小巷拐角处,有一座院墙被忍冬藤缠盖的民居小院——芦家巷28号,据说是宝应清代大儒刘宝楠的故居。
刘宝楠(—),字楚桢,号念楼,宝应人。道光二十年(年)进士,历任文安、元氏、三河、宝坻等县知县。他为官清正廉洁,关心民众疾苦。做学问广博精深,以学行闻于乡里。著作有《论语正义》《释谷》《宝应图经》等20余种。其中《论语正义》,时至今日,仍是学术界研究《论语》的指南。早年他曾在扬州、仪征教书,主讲广陵书院,是“扬州学派”的杰出代表。
每逢春末夏初,忍冬藤翠叶青青,金银花*白相间,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溢在小巷里,把芦家巷的春天尽情渲染。我们沿着这座院墙东侧向北,过一座石制栏杆桥,便抵达五条街的街头公园。而在鱼市口及东门大街搬迁改造之前,因宋泾河及诸多民居的阻隔,这里没有桥,而且是走不通的。现在,为纪念一代大儒刘宝楠先生,又因公园邻近这座刘先生生前居住过的宅院,便在公园里塑起刘宝楠像,建起念楼亭,将公园定名为“宝楠公园”。
图︱杨宁光这条不足百米的芦家巷,确是“小巷故事多”。广为人知的是,流传着“乾隆五督臣”之一的方观承(—)途经宝应,访亲未遇,穷困潦倒,落难时被芦家巷首的屠夫所救的故事。这则故事最早可见于宝应名儒、三进士的父亲朱彬所著《游道堂集》,后又见于周恩来总理的表兄陈式周的《此登临楼笔记》中。《清稗类钞》里也记叙了方观承的这段故事,情节大同而小异,只不过把发生地从宝应改到了浙江绍兴。据我县文史学家梁鼎成和马俊慧二位先生考证,戏剧《珍珠塔》即依据该故事改编而成。
如果,这座宅院是刘宝楠故居,那明朝万历年间曾住过一位贡生郑应春。郑应春,字育吾,明万历四十二年(年)以岁贡授重庆府经历。大概就是类似现在办公室主任,一个职掌文书出纳的官员。郑应春少年时,曾做过一个梦。梦见有人送给他一块石匾,匾上额有四个大字:“蓬瀛一径”。每每自己感到奇怪,以为是有仙缘。后来他到了重庆,进了府署就看到这块石匾,居然上面就刻着“蓬瀛一径”,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:“□□□□年冬日苏轼书”,他恍然如梦。蓬瀛,即蓬莱和瀛洲,古代传说中的神山名,与方丈共称为三神山,相传在渤海之中,后来用于泛指想象中的仙境。
如果,这座宅院是刘宝楠故居,清乾隆年间,宝应另一位贡生汤应隆也曾住进院内。他在挖掘院中之地时,发现了那块苏匾。上面刻着“蓬瀛一径”四个大字,旁边还写着苏轼书的一行小字。汤应隆才知道这座民居,乃明重庆经历郑应春的故宅。
但“蓬瀛一径”的石匾是如何从重庆府署来到宝应的呢?有两种说法:一种是宝应《道光志》载:“(郑应春)未几卒,其子并石载归。今已佚。”说郑应春在重庆任上亡故,其子扶柩还乡时,顺便把那块苏匾一同带回了宝应。而《宝应图经》说:“经历罢归,此石同归宝应,岁久沦没。至乾隆时复出土。”说郑应春不是死于任所,而是被罢官后回宝应。不管哪种说法正确与否,反正这块“蓬瀛一径”的苏匾肯定是从重庆带到了宝应。而且,在乾隆年间,又被宝应贡士汤应隆发现。后来又怎样了呢?
《宝应图经》云:“贡士(汤应隆)没此宅,再易姓,或以石质债,归于东郊某氏。此宅今为予所居,其得石处榜曰‘苏斋’。”原来,为还债,汤家将石匾抵给了东郊某氏。东郊某氏是谁?我以为,刘宝楠是知道的,可是他没说。为人遮瞒隐私也是古君子之道。也就是说,苏匾仍在宝应,仍在宝应东郊。我们只好寄希望于将来,也许若干年后此匾会再现。
如果,这座宅院真的是刘宝楠故居,在其撰写《宝应图经》时,已归其所有,并将这屋命名为“苏斋”。《宝应图经》成书于道光三年(年)。但据他儿子刘恭冕讲:“置此宅,未能一年家居。”这座忍冬缠满的榜曰“苏斋”的庭院,刘宝楠在里面居住的时间,竟然没超过一年。可惜!
[忍冬]忍冬科,忍冬属,多年生半常绿缠绕及匍匐茎灌木。因其花初开色白,经一、二日后则色*,故名金银花。又因一蒂二花,两条花蕊探在外,成双成对,形影不离,犹如雌雄相伴,又似鸳鸯对舞,故又有鸳鸯藤之称。其藤,其花,其子俱入药。
原载于《宝应文化月刊》年3月号